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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杭維歡正兒八經地和童新月談起那件事兒。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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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冷靜,轉變相當之快。

“我現在想來,我過去當家時候事情都是順順利利的,只有到了這討債鬼回來的時候,這事情就如何也順利不了。而且她說她是在外在七醫生手下當值,可誰又知道真假?”

“那阿媽的意思是?”童新雅又問道。

童新月的不對勁兒她早有察覺,可要是說到底哪裏不對勁兒她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種直覺而已。她每次看到童新月的笑容都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少帥的生日宴是個機會,找個時機試一試她。”

郁佩珍眼神閃著光,現在武軍濤早就死了,她這個外室生養下來的東西早該滾遠些了!

童新月附耳聽去,聽著聽著笑容就越來越大,果然還是阿媽的主意多。

“對了,新雅,阿媽的乖女兒。你去找找那死丫頭,問問她能不能找來七醫生,我房裏藏了些錢,你拿一根大黃魚去,務必要讓七醫生來治病!”

郁佩珍又仔細想了想,她現在雖然垮了,但是身子不能廢了。

一直待在屋子裏也沒事,只要她能出來,就一定有辦法收拾了曼清那賤人!

只要把這身上長不盡的毛發消去,把肥肉甩掉,月事調理好,她就一定能叫童德秋回心轉意!

沒有女人是不愛美的,更何況郁佩珍年輕時候也算是陽城裏小有名氣的“美人兒”,如今變成這幅模樣,自然是不甘心的,不管多少錢,她都要將身子調理好了!

“阿媽你的錢我哪裏知道在哪裏?您向來也不告訴我們這些事兒。”

童新雅的眼皮低垂,神色不明。

郁佩珍的私房錢她是一丁點兒都不曉得藏在哪裏,但是她的阿姐童新詩卻是知道的。母親還是偏心,更加偏愛阿姐而已。

“你去問小雨就曉得了,她最清楚。”郁佩珍說道。

“可是阿媽,上次的事情不就是那個小雨辦事不利麽?若不是她您哪裏可能落到這個地步,況且您沒瞧見,杭維歡白日裏給了她不少的賞錢,姨太太那處似乎對她也很是看好。說不準她便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對郁佩珍屋裏的丫頭童新雅不置可否,可那小雨在她看來卻是沒法用了。

“你懂什麽!”郁佩珍忍不住訓斥,“小雨是我從郁家帶過來的丫頭,她老子老娘都還在郁家,她敢不聽我的話?再說了那日你不是沒瞧見她,被打的成那死樣了還不開口說,若不是童富貴那怕死的,你阿媽如何會敗的這般?”

小雨跟在郁佩珍身邊也有二十多年了,郁佩珍還記著小雨剛到她身邊時候才不過七八歲的樣子。

“這個時候就是最要籠絡人心,曼清想要借童新月那傻子的手得了我的人,也不想想我的人能不能這般容易得?”

“女兒曉得了,阿媽早些休息,明日我再過來。”

童新雅不和郁佩珍多說,一個曼清不算什麽,但是扯上了個杭維歡就不同了,她瞇了瞇眼心想:

拿了錢後,這小雨是用不得了。

131:火車站的離別

“醒醒,維歡。”

童新月叫了好一陣子也不見杭維歡有反應,只得狠狠心,上去就給了杭維歡兩個嘴巴子。

終於,杭維歡是醒了。

“阿姐,我好像做夢了,夢到有人打我臉,好疼吶。”

杭維歡還是半夢半醒,揉著被童新月扇了巴掌的臉頰,委屈巴巴。

“夢就是夢,不是真的。快點起來,今日可是要趕火車的,舅舅這會兒子該是收到了你要回去的信封了。”

童新月目不斜視,望著杭維歡臉上的紅印子,嗯,這是維歡做夢自己打的自己。

杭維歡迷迷糊糊的洗漱紮頭發,伸手就要去抹藥膏,卻被童新月一巴掌給打了下來。

“今個兒時間倉促就不要抹藥膏了。”

童新月看了眼黑乎乎的藥膏,又瞧了眼杭維歡臉上近乎淡化看不出痕跡的疤痕說道。

“哦。”

杭維歡楞了一小會兒,才呆呆的應了。

真是個傻姑娘啊!童新月暗嘆。

童新月先一步背著包翻了墻,又叫杜仲幫著杭維歡翻墻過來。

杭維歡離開童家這事兒她並不打算提前和童德秋招呼一聲。照著童德秋的性子自然是巴不得要叫杭維歡離開,但童新月就是怕童新雅作妖,不知道為何,總覺得昨日裏童新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

緊趕慢趕的到了火車站,童新月從包裏拿出早就備好的面包出來,讓杭維歡稍稍墊墊肚子。

“藥膏我給你配了好些在包裏,你上了火車之後就塗臉上,曉得不?”

童新月四處張望,這個點兒火車站的人少的可憐,不過看了許久也沒瞧到那人,童新月有點生氣。

“阿姐,為何不現在就塗呢?反正現在有時間啊!”

杭維歡傻乎乎地問著,手就朝著包裏掏去,慌的童新月趕緊阻止。

“沒有為甚!現在就是不行。”

童新月言辭堅硬,不容杭維歡否決。向來就很聽話的杭維歡又反應了一小會兒才“哦”了聲,看起來還是沒睡醒的樣子。

“你記得了,回去之後要寫信給我,報個平安。我曉得你在陽城不開心,”

童新月坐在杭維歡身邊,像個老媽子似的一句句的吩咐,又嘮叨了好幾句女孩子家如何保護自己的話,操心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完。

“你話咋這麽多?”

童新月正是一臉傷感的時候,跟嫁女兒似的操心,就差一抹淚了。而後就聽到一個極其欠揍的聲音。

是邵子耀。

臭小子還算有良心,終於是來了。

童新月朝後瞪去,她剛才沈浸在“維歡要走了,好他娘的擔心”之中,都不曉得邵子耀這小王八蛋到底是甚時候站在她們身後的。

“喲,這不是邵子耀大少爺嘛,咋地了啊也是要到鄉下去了啊?”

臭小子在學校裏就不討喜,出來了更不討喜,連個人話都不會說,童新月冷嘲熱諷地就是不讓座。

“我才不去鄉下!”

邵子耀惡狠狠地回瞪了童新月,他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從昨晚上就沒回家,一直待在火車站候著,生怕錯過了人。

媽的,火車站真是冷死了!

“坐,和維歡說說話,我去買火車票。”

童新月一瞧見邵子耀的衣裳就曉得這破小孩幹啥了。

還穿著昨日上學時候的衣服,褶皺都不少了。是在火車站候了一晚上了。

就是不曉得他到底是藏在哪個格垃幾邊上去了,怎麽就來的時候沒瞧見人影。

童新月不曉得,不是她觀察不仔細看漏了人,而是正好她們來的時候,躺在車站一晚上的邵子耀饑寒交迫吃了點東西後,竟然拉肚子了,在茅坑裏蹲著了。

向來衣冠楚楚的邵子耀大少爺能做到這個地步委實不容易了。

童新月讓了座後就頭也不回的去買票了。

“你……”

“你……”

杭維歡和邵子耀異口同聲,發現後雙雙對視了眼後,又慌忙瞥了眼,兩人的臉都紅了。

“你先說吧!”

杭維歡被童新月天還沒亮就叫醒,迷迷糊糊的,現在終於是醒了,眼睛亮的驚人。

“你今天很漂亮,之前是我和月亮不對,你不要放在心上。真是對不起了。”

邵子耀在腦子裏盤算了一晚上的詞兒,到了正主兒跟前,通篇的腹稿卻只剩下這一句。

他的臉通紅通紅的,不曉得是夜裏的風太大,吹的他臉色潮紅,還是女孩的氣息太重,叫他慌了神。

沒想到杭維歡不在臉上塗那些黑乎乎的藥膏,看起來竟然……好好看。

邵子耀又悄悄擡眼看了下杭維歡,她臉上的疤痕很淺了,能看出來是個甜美的姑娘,真想要親一口啊……

怎麽以前就任由月亮欺負她呢?

“謝謝……”

杭維歡的臉也紅彤彤的,正成熟的果子一般誘人。

她此刻才曉得阿姐早上時候不讓她塗藥膏的用意,是不是阿姐早就預料到邵子耀會過來?

真好啊,能叫他曉得自己不是那般醜陋,就算是在離別時候。

杭維歡的心裏很滿足,比吃了糖果還要甜蜜。

“你真好,上學的時候總是幫著我,多謝你了,我到了鄉下之後會到寺廟裏給你祈福的。”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小會兒,沒有話講,杭維歡又鼓起勇氣小聲說道,卻連看向邵子耀的眼睛都不敢。

“我才不要你祈福!”

邵子耀一下子就惱了,口氣有些沖了,說完他便後悔了。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不需要你來祈福。我,我,我只想要你寫信過來就好!就像是給童新月寫信一樣!”

結巴又結巴,磕磕絆絆的才將心裏的一點點想法說出來。

說完了,邵子耀的勇氣就回來了,男子漢大丈夫,要做就去做,扭扭捏捏的像個啥樣子?

“杭維歡,我當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也要當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相互寫信是很正常的,所以你必須答應我。”

“好啊,我答應你!”杭維歡的眼睛亮亮的,盯著邵子耀的眼睛瞧著,像是個星星一般閃亮。

朋友,最好的朋友。

多好啊!她和邵子耀竟然成為了朋友,還是最好的朋友。

杭維歡用力的點點頭,滿心歡喜,“我一定會給你寫信的,只要你不要嫌棄我信裏的內容沒見識就好。”

“不會!”邵子耀很幹脆的回答。

兩人相視一笑,又嘰裏咕嚕的談了其他的事情。

偷偷摸摸躲在不遠處的柱子後面,像個小賊一樣的童新月長籲一口氣。

還算是開竅,還以為要就這樣幹巴巴的坐著不說話,叫人愁死。

不過,邵子耀那樣的大少爺,也不曉得為何就偏偏看上了維歡那傻丫頭。

總不至於是審美出了問題吧?

童新月很擔憂,又重新一臉哀愁的望向兩人,卻見他們還在嘰裏咕嚕談個不停,童新月的擔憂又瞬間消散。

啊,青春,真是美好!

童新月不知道,邵子耀的審美並沒有變化。

他依舊還是喜歡胸大屁股圓顏好的姑娘,最好性子軟綿家世好。

對杭維歡的情愫不過是少年的懵懂悸動,朦朦朧朧的,似懂非懂。

談愛太深,說喜歡又淺。

“走吧!火車到了。”

火車的鳴聲“嗚嗚”而來,帶著長長的黑煙,齒輪滾動。

童新月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柱子後面老長時間,凍的想要跳腳,卻又怕被發現。

幸好,火車來了。

“我到了家裏,一定會給你寫信的。”

杭維歡有些戀戀不舍,很是用力的點頭對著邵子耀承諾。

童新月:……你是不是忘記了還有個阿姐要寫信的?

“好!給我的信一定要比童新月多一張紙才行啊。”邵子耀仗著個子高,揉揉杭維歡的頭發。

童新月:……你再說,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

132:趁火打劫

起了個大早,跟去做賊似的,童新月將杭維歡送出了陽城, 陪同她一起做賊的還有邵家的少爺邵子耀。

杭維歡上了火車後,童新月和邵子耀兩人就越是相看兩厭,簡直就是八個歪脖坐一桌——誰也不正眼看誰。

爬墻進童家,天剛剛蒙蒙亮,童新月在床上歪了一小會兒功夫就到了點,不得不又爬起來。

“阿爸,我將維歡送回去了。”

早上才遇到童德秋時候,童新月招呼都不打一個,大咧咧的就說了。

反正現在人都走了,童德秋就是想要追究也沒辦法。

“如何走了?什麽時候的事兒?”

童德秋不怎地在意,嚴格說起來,杭維歡只是他的外室杭韻清的侄女。若不是之前郁佩珍要作妖,他才不會沒事兒幹將人接到童家公館來。

就算是個小姑娘,但吃的用的可都是童家的,他可不想要給旁人白養閨女。

如今走了,正好。

“就是早上的事兒,她夜裏哭著說想家了,我想著也確實她離家太久了些,就自主做張用平日裏阿爸給我的零花錢,替她買了回去的火車票,叫她走了。”

童新月瞥了眼童德秋的神色,不似生氣的樣子,果然是不上心的。

“那樣也好,但是傑弗裏中學那裏你可是要說清楚的,當初杭維歡這孩子上學的學費還有人脈可都是人家易先生出的,她現在一聲不吭的跑了,這麽沒教養的事情可不是我們童家的教出來。”

童德秋仔細想了想,又吩咐了童新月兩句。

“自然,我會說清楚的。易先生必定也會體諒。他可是全陽城最有善心的人了。”

表裏不一的讚美了兩句易良焱的話,童新月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命哦,易良焱那死變態如何是心善咯!

童新月想起周日時候自己在軍營裏看到的場景,就覺得這早飯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維歡妹妹走了也是可惜,沒多長時間可就是少帥的生辰了,這次督軍夫人可是要大辦的。我還準備要帶她去長長見識的。”

童新雅曉得杭維歡離開後,一開始眼睛裏還有些驚訝,沒多長時間就平息了神情。

現在郁佩珍被童德秋軟禁在屋子裏,童新詩又因為經歷了那樣的事兒後,再次上學去面對的都是同學各色各樣的目光,怎麽也不想要再次上學了。

平日裏都是滿滿的人坐在桌子邊一起用膳,現在就剩下童新月、童新雅和童德秋父女三人了。

“維歡是鄉下來的,最後也會回歸到鄉下。就算是見識到了城裏的美,但是對她來說卻不是個好事,說不準還會助長了她奢侈的性子。”

易容琨的生日宴童新月早就曉得了,這場宴會就是易良焱叫她以“七醫生”的身份露面的地方。

想到這事兒,童新月的神色就暗了些,思緒也不在飯桌上了。

若是可以,還真是想要想個兩全的辦法。

可惜,想不到。

“大姐姐?”

童新月一楞,聽到童新雅叫她,才轉過頭去望著她。

童新雅抿嘴一笑,打趣道:“是不是維歡妹妹走了,大姐姐心裏難受,想要和她一起回去啊?”

“沒有啊!我只是想,若是少帥的生日宴的話,那得要多麽的繁華啊!”

童新月才不跳童新雅給她隨手挖的這坑,應下了豈不是說她在童家過的很不好,那這叫童德秋的面子往哪裏擱?

“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們姐妹仨一起去,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童新雅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輕飄飄說出自己早就籌劃好的事情來。

“這個,我還是不去了吧!我不過就是一個鄉下來的人,去少帥的生日宴,萬一做的不好給阿爸丟臉了怎麽辦?況且去督軍府的話,我覺得沒人比三妹妹更合適了。有你一個就夠了。”

為難之極的樣子,童新月四兩撥千斤的將童新雅的話給堵截了。

什麽破生日宴,誰他媽的想去就去,別拖上老娘。老娘都快被易良焱那王八羔子給逼的要死要活的了。

“阿爸,大姐姐想怎麽可以不去呢?您說呢?”

童新雅的臉色不大好了,早飯也不用了,想要用童德秋這張牌。

“新月有自知之明就好,不必強求,更何況我童家確實只需要新雅你一個就夠了。你代表童家的姑娘出席督軍夫人操辦的少帥生日宴就好。”

童德秋沒順著童新雅的期待來,他一句話就將事情給定死了。

不甘心的兩手死死的握住,童新雅擱了筷子提了書包快步朝公館外走去。

小姑娘家家的破事兒童新月才懶得管,她吃了三個肉包子喝了好大一碗的豆漿才晃悠著個肚子上了汽車。

最近小日子真是過的不錯。

杭維歡幾日走了,童新詩又因為覺得掉面子,不來上學。

童德秋的老式奧斯丁汽車上,除了司機外,就剩下自己和童新雅了。

要是童新雅什麽時候也不來上課了就好,這樣整輛車便都是她的了。

童新月心裏高興,舒坦的倚在座椅上面。

啊,人生美妙。

“大姐姐,我能問你一件事兒麽?”

童新雅在童新月打了第三個飽嗝後,終於是耐不住性子發問了。

不過雖然是先出手的一方,但是這並不影響。童新雅微微側了身子,含笑說道。

“你說啊!”

有屁快放,我說不能你難道還真不說啊?!

童新月暗戳戳地在心裏拋了個白眼。

童新雅的這作風她委實喜歡不來。

“也沒甚,不過就是關於我阿媽的事兒。”童新雅笑容更加燦爛了,她溫溫柔柔地問道,“大姐姐現在和七醫生還有聯系的吧?畢竟是這麽深厚的主仆關系。”

主仆關系???

拐著彎的說老娘是仆人?

童新月嘴角的笑容都沒法保持了,姑奶奶我一個人還能分飾兩角,一個做主子一個當狗子。

不容易啊!

“自然還是有聯系的,不過這聯系自我回了家後就少了不少,僅有的一些聯系還是通過了易先生。”

童新月保持微笑,不生氣。

“那就真是太好了!”童新雅的喜悅溢於言表,臉上的肌膚都在跳動,她突然問道,“大姐姐,自你回來以來,我自認為對你的照顧良多,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如果我不答應呢?”

童新月笑瞇瞇的反問,童新雅的表情當即就變了,唇角下揚,一副要發怒的樣子。

“開開玩笑啦!我怎麽會不答應?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自當會幫你的。”

童新月又很快地接著說道,看上去笑的毫無心機,傻傻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了,大姐姐你最好了。”

童新雅掐著嗓子撒嬌,甚至還抓了童新月的手臂搖搖晃晃,童新月忍著才沒甩開。

娘的,真他媽惡心!這什麽鬼聲音?!

“就是阿媽近來的身體不大好,不曉得大姐姐記不記得,阿媽以前不是這般的,她過去是很苗條的。”

童新月試著回想了下過去,郁佩珍的身材確實不胖,是正常人的體重,但距離童新雅所謂的苗條還是有些距離的。

但是,童新月最擅長的便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確實,我記得太太過去的身材扔過去可是能跳掌中舞的。”

“所以我想要你請七醫生過來瞧瞧,看看到底是怎滴了,可以麽?”

童新雅眼睛笑的彎起,好似月牙一般,看起來單純無害。

一個肥胖而已,根本不至於神醫出手。

童新月記得郁佩珍身邊伺候的人小雨和她說過,郁佩珍已經有些年不來月事了,毛發長的和個男人似的。

她大概是猜測到是什麽毛病了。

“可以啊!不過三妹妹你也知道,七醫生的診金啊是很貴的,至少要這個數起。”

童新月樂呵樂呵地舉起一只手來,然後張開,五根指頭。

133:睡也無妨

童新雅看著童新月的那只手,纖纖細手蔥白如玉,看起來煞是好看。

然而她現在卻根本搞不清楚童新月說的是甚意思。

到底是五根小黃魚還是五根大黃魚?她記得上一次七醫生去的督軍府可是要的大黃魚。

“能否少一些?”

童新雅面露難色,很是不好意思的問道。

她想要還下價格,到時候省下來的中間差價她就可以自己私吞。

童家的情況她很清楚,早就被自己的阿媽搬的大空,加之後來大哥娶媳婦,新嫂嫂又是個開銷大的主兒,童家的底子現在薄的很。

她今年才十四歲,等她要嫁人的時候還不知道家裏要敗成甚樣子。

沒有什麽比錢更重要的了。

阿媽偏愛二姐姐,照著年紀來說二姐也該是比她先一步出嫁,那到時候家裏留給她這個老麽的還有多少?

自己存些體己才是正經的。

“二妹妹,這個可不是我說了算的,我只是按照往日裏七醫生坐診的價格說的,就算是真的能少了些診金,那也是七醫生說了算,哪裏是我這種仆人說的算呢?”

童新月輕輕搖頭,她可不信,區區五根小黃魚,她郁佩珍還拿不出手。

“你再考慮考慮吧大姐姐,這次少帥的生日宴我可是特地和雨夢要了名額的,能帶上你一起去的。就算是為了這個,你也好好在七醫生面前求求情才是,怎麽說我們也是一家人啊!”

童新雅不信,拿出易容琨生日宴的邀請函說事兒。她可不信童新月這種鄉下裏出來的丫頭,會不想要去少帥的生日宴看看,那可是整個陽城最為盛大的宴會之一了。

“啊?少帥的生日宴啊,說實話我本來就不想要去的啊!”童新月摸摸自己的腦袋,有些憨厚,“你也知道的三妹妹,我是鄉下來的,城裏的宴會根本不適合我,我也不想要去到那邊丟人現眼。”

童新雅倒是沒想到童新月會如此有自知之明。

可如此一來的話,阿媽和自己特地為了試探她,準備在宴會上的做的事情豈不是徒勞?

童新雅還想要繼續勸說童新月參加宴會,可都是白費力氣,無論她怎麽說,童新月都用同一個借口回答——我長得醜還土氣不想要跑去做綠葉,丟人。

“可是我聽說七醫生給那些窮人治病可是從來不收診金的,甚至還倒貼藥錢的。”

童新雅放棄游說了,這事兒要從長計議,又繼續將話題引到七醫生上來。

“三妹妹你也曉得那些是窮苦百姓,哪裏能和我們童家這樣的大戶人家相比?”

真是好笑,為了診金少些竟然連臉皮都不要了。

童新月在外游醫時候,只看到那些大戶人家處處攀比誰給的診金高,好似少了都會沒了面子一般,到了童家倒是好,一點臉面也不要,只希望少些錢。

“不過要想七醫生不收診金也不是沒有辦法,七醫生給交好的朋友治病或是朋友的家人,都是不要錢的。我想易先生就是可以,我這種小仆人就算不上了 。”

易良焱豈止是可以,當初他的兵受傷了,可是費了她一瓶子珍貴的“生肌髓”,她特地跑到湘城去采藥,才制成藥丸沒多久就被易良焱這王八羔子跟個強盜似的奪走了。

偏偏他還有槍,弱雞一只的自己,毫無反抗之力。

除了拍馬屁、拍馬屁、不停地拍馬屁,童新月那會兒子還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易先生那樣的人如何會為了我們特地去請七醫生呢?就算是大姐姐你也一定沒辦法說動易先生的吧?”

童新雅貌似很是苦惱,還小小地嘆了一口氣。

“對啊,易先生脾氣臭,太太又不是他的母親,他沒道理去特地寫信找七醫生來,還不收診金。”

童新月點點頭,附和了句。

童新雅瞪大了眼睛望向童新月,難以置信,可終究還是扯出個難看的笑容,“是啊。”

她是真蠢還是裝作不知道?要她去和易先生求求情就這麽的聽不懂麽?!

童新雅心裏要被童新月氣的要死,一個激將計不成,反而把自己拉到個坑裏。她沒法子,只能裝作大度。

“錢不是問題,主要還是要七醫生來才行。只要七醫生來了,只要能治好阿媽的病,多少錢都值當。”

“當然,不過我要先將定金交過去才行,五根小黃魚而已,太太必定出得起。放心三妹妹,我會托易先生幫我們把信封和小黃魚送過去的,一定安全。”

易容琨的生日宴沒多少天了,到時候自己必定會暴露七醫生的身份,能在這之前多撈點錢,還是郁佩珍的錢,童新月很滿足。

她只是獅子小開口,五根小黃魚而已。

“好,沒問題,晚上放學回來的時候我拿給你。”

童新雅點點頭違心附和道,她也曉得童新月怕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充其量就是個傳話筒,一個能叫七醫生過來的人。

幸好只是五根小黃魚,不是大黃魚。

童新雅在心裏還在慶幸,卻不曉得她在決定找七醫生的時候就入了童新月這個坑,還是個深不見底的坑。

除了被童新月坑之外,她別無選擇。

周三上午的課,班上少了兩個人,一個杭維歡,一個童新詩。

杭維歡的事情她早就和易良焱“串通”好了,壓根不用煩神,但童新月還是需要在全班人面前再次說明一下杭維歡日後不會再來了,她退學的事兒。

童新月簡潔明了的一句話了事,曉得後面有一道目光不停地盯著她。

邵子耀那小王八蛋是不是有毛病?

童新雅也給童新詩請了假。

仗著一上午的課都是易良焱的課,童新月覺得是個補覺的好時機。

撐著頭聽了會兒課培養培養睡意,童新月“咚”的一下就趴在桌子上睡個痛快。

就是課桌實在是太硬了,趴著不大舒服,童新月扭了扭身子,又繼續閉眼。

“易先生,我覺得上課會犯困是人之常情,但是目無尊長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就很是不對了。”

蘇立安將手舉的高高,整條手臂都舉了起來。不等易良焱叫他起來,他便自己起來檢舉了在課堂上睡覺的人。

童新月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砸自己的背。

這個角度,就算是腦子不清醒童新月也曉得是邵子耀那王八蛋做的。

媽的,這小王八蛋簡直就不能安生一點麽?他不是在火車站折騰了一宿麽?此刻不補覺更待何時?

邵子耀又一個紙團子扔過去,童新月還是沒有反應。

“這簡直就是頭豬!”

邵子耀的本子都被撕掉三分之一了,扔掉的紙團全都堆積在童新月身邊,但是童新月卻半點要醒的意思也沒有。

“都被那二喜子檢舉了還不醒,真是!”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滋味,邵子耀氣鼓鼓的,覺得下一次自己再妄圖叫醒童新月就是傻子。

而他口中的“二喜子”指的當然便是蘇立安了。

“你說的是童新月?”

易良焱輕聲問道,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如春風。

而全班的目光都早已集中在某個睡的死沈的人身上。

“是的,她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

蘇立安義正言辭,因為激動甚至臉頰微微泛紅。

新雅已經好幾天不理他了,就算是寫了道歉的紙條也沒有用,不能這樣下去了。

蘇立安知道童新雅不是很喜歡這個外室生的孩子——童新月,他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再說了,童新月這麽明目大膽的在課堂上睡覺本來就是不對的。

“你說的很不錯,確實,課堂上睡覺是不該的。”

易良焱點點頭,很是認同。不過他話鋒一轉,一笑如萬物覆蘇,百花開放。又接著說道:

“不過若是我課上講的都會了的話,睡便睡了,也無妨。”

134:易先生的偏心

童新月覺得今天肯定不是個好日子,黃歷上面寫的必定是不宜出門。

要不然怎麽她就是想要睡個覺都睡不成呢?

易良焱將書卷起來,對準了趴在書桌上兀自睡的深沈的童新月的……腦袋,啪啪就是兩下。

這樣子是如何也睡不了的了。

童新月氣啊,像是只河豚一般只需要輕輕一戳,就能炸裂。

“起來回答我一個問題。”

易良焱又用書輕輕地叩了叩童新月的桌面,好像就是他用書本叩擊出的聲音都比旁人好聽一些。

童新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瞧見了易良焱手中拿著的是本《周易》。

真是稀奇,現在不都是提倡“德先生”“賽先生”麽?

之前的國語課易良焱教導的內容大都具有進步的思想,甚至還選用了些白話文。

怎麽今日倒是講上了《周易》?

在所謂的進步人士眼中,這可是本極其具有腐朽思想的書本啊。

“白臘金是何意?”

童新月還兀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後,腦子還沒清醒,就聽到易良焱的問題了。

“白蠟金者,昆山片玉,交棲日月之光,凝聚陰陽之氣,形明體潔,乃金之正色也。”

《易經》這本書童新月也讀過,不過卻是似懂非懂。中醫當中有很多與《周易》有聯系,思想貫通了,醫術才能更進一步。

童新月將《周易》讀的似懂非懂,所以易良焱這問題她會答,但卻答的不全。後面的到底是甚內容,她壓根記不得了。

“坐下吧,繼續睡。”

易良焱微微頷首,在幾近全班人驚訝的眼神中,淡定如是說道。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童新月聽了這話,還真的就……趴下睡了。

“易先生,她回答的並不全面。”

蘇立安臉都憋的通紅了,他實在不曉得先生這是甚意思。

往日裏學生的回答不管多好,易先生都能找到瑕疵之處,或是不足的地方,所以他以為這次也不例外,更不用說這童新月還是個上課睡覺的。

誰想到,易先生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了她。

難道真的和坊間裏傳聞的一般,易先生對童新月有不一樣的心思?

“是有些不足,你來補充吧!”

好似半點也不明白蘇立安口中的意思,易良焱微微點頭,長袍一掀,擡步走向講臺。

易先生都如此發話了,蘇立安無奈只能硬著頭皮上。

方才那個問題他也是一知半解。

“此金惟喜火煉,需爐中炎火。然庚辰見之,若無水濟,主貧夭,辛巳卻以貴論,緣巳金生之地……”

由此可見,所謂的好學生和差學生之間的一知半解還是有差別的。

童新月所謂似懂非懂,那就真的只能說出一句半來。

蘇立安的所謂一知半解,便是一長串的解釋不帶停歇,不過便是個謙虛的話而已。

“說的不錯,坐下吧!”

易良焱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樣子。

若是往日裏,蘇立安得了易先生的嘉獎,自然是有種歡喜的,可是今日裏他心中卻是有些不大舒服。

憑甚童新月只說出那麽一丁點的東西就能坐下來?而且還能繼續睡覺?

聶海軒就坐下蘇立安的後面,更何況又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對蘇立安的性子很是了解。

當下易良焱早就說了讓蘇立安坐下,可他遲遲還不坐下,這不就是不甘心麽?

聶海軒急了,他這個二楞子犯甚傻?童新月同學這般可愛,幹甚要欺負她啊!

“餵,坐下了……”

聶海軒仗著胳膊長,手一伸就抓住蘇立安後背的衣服,要將他朝下扯,迫使蘇立安坐下來。

“先生,我不服氣。”

易良焱都已是開講到下一段了,蘇立安的聲音就突兀的打斷,並且還是那般的堅定,叫人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這個二楞子……媽的。”

聶海軒雙手握拳,活動手上的筋骨,口氣低沈,陰森森地在蘇立安背後悄悄說道。

真是腦子有毛病了,蘇立安竟然敢在課上不給新月同學面子!

這麽多年的朋友是做不成了,打一架吧!

“有何不服?”

易良焱明知故問的本事也是見漲了,順帶變得越發厲害的還有“厚臉皮”的功力。

“童新月她根本沒有回答的好這個問題,憑甚先生會讓她坐下,還能容忍她在課堂上繼續睡覺?”

蘇立安此刻覺得,不單單是因為童新雅不喜歡童新月,所以連帶著自己也討厭的原因,而是因為這不公平的待遇!

向來便是謫仙般的易先生,最是公正有理,如今卻是對這麽一個人物偏心。

不可容忍!

“童新月,方才的問題你若是再回答一次可還能回答的一字不落?”

蘇立安看上去很是憤怒,而易良焱卻一點兒也沒被這怒火燒及。他又是輕輕拍了拍童新月的腦袋,笑瞇瞇的問道。

“不會。”

童新月頭也不擡一個,悶聲回答。

真是夭壽了,一個兩個的,一天天的老是找自己麻煩真是不嫌煩。

以往不過便是那幾個草包小姐而已,現在還多了書呆子少爺。

易良焱拿出一副很是欣慰的眼神望向童新月,盡管此刻他只能瞧見童新月的後腦勺。

童新月的整張小臉都被埋在桌子上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眼神中的情意傳遞。

只聽見易良焱用一種極其之輕柔的語言說道,笑容溫和。

“你看,你方才都已是將這問題的答案說了一遍了,可童新月還是堅持說自己不會,那便不是正說明她誠實,不是自己想出來的就不是自己的。

這種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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